第十三章 突然冷淡了-《傲娇系男神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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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当天晚上,傅禹航和秦芳薇还是折回了平市,因为他们需要回家拿护照,第二天才能飞去香港,拜访那位素未谋面的秦老太爷。
一路之上,米咖带人护送他们回到了家,彼时已经是午夜十二点半。
秦芳薇去洗了个澡,出来时看到傅禹航已在另一间浴室擦过身子,此刻正光着上半身坐在梳妆台前对着镜子,眸子盯在上面,好像是在研究伤口,又好像是在沉思,面前则摆放着从医院带回家的伤药,一副准备上药的样子。
“傅禹航,在想什么呢?”
她把头发扎起,去洗了洗手,来到他身边,歪着头看他的脸,他那神情,像是在考虑一个很重要的问题。
那会是什么问题呢?
她有点好奇。
“很多很多……”他回神道,“今天发生的事,我在脑子里过了一遍……”
“有什么想法想要和我说的吗?”
是的,今天他们有太多发现了。
“先帮我上药吧!”他指了指伤药。
“哦……”
虽然已经不止一次地帮他处理过伤口,可每一次看到他这肌肉感十足的男性身躯,以及胸口那只展翅欲飞的老鹰,她就不知道目光该放哪儿。
哦,对了,他背部伤痕有好几条,看着怪让人心惊肉跳的。
秦芳薇暗自凝了一下神,而后将酒精拿在手上,用镊子夹了棉球蘸了酒精,再检查了一下伤处:“伤口结痂不错,不过还没有完全消肿,等一下我去给你拿药。”
“已经吃过了。”
“那你忍着点啊,我消毒了……”
“嗯!”
她轻轻地替他消起毒,非常小心,一边还在观察他的面部表情,见他微拧了一下眉头后,马上问道:“怎么,很疼吗?”
“没事,一点点疼。”
他盯着她,声音无比低柔,只因得到她如此关心而心喜。可同时,他又因为自己得不到她的心而郁闷。
邓溯的回归在干扰他。
秦芳薇哪知他在想什么,眼睛里只有他身上的这两道伤:伤得这么厉害,怎么可能不疼?
“你这鹰是什么时候文的?”
听说说话可以引开注意力,于是她开始和他聊天。
“虚岁二十三岁吧,那时刚出来跟着刘长青混,有一天刘哥去文身,带我一起文的……是不是很有黑社会的感觉……”
他的注意力果然就被引开,一边自我调侃,一边低头瞄了一眼—初初文好之后,他自我觉得像古惑仔了。
说真的,读高中的时候,他憧憬的未来是有朝一日可以进入建筑界,因为这是她的人生规划,而他希望自己的职业可以和她相同,或是和她的职业有关。
后来,秦芳薇的入狱让他深切地感受到了一种不公,于是他的人生规划也就此发生了改变。几年后,他投身进了另一种庄严的使命当中,才有了今天这样一个混迹在黑暗世界当中的他……
她听着,不觉跟着笑了:“嗯……是有点……”
“要的就是这种感觉。吓唬人用的……只要我脸那么一板,眼睛一瞪,活脱脱就是一个坏人,保管能把人吓得屁滚尿流……看着啊……”
就像演戏似的,这家伙说板脸就板脸,顿时就凶相毕露。
她却失笑了,点头:“嗯,是有点吓人。”
这样的他的确给人以一种压迫感:那鹰般的眼珠子特别传神,就好像它会立刻冲过来啄人,凶狠之极,再配上那张恶脸,要是不认识他,还真会被他吓住。
但她没有被吓住,因为她知道他是在逗她。现在,她对他越来越了解了。
多一分了解,她就对他多几分好印象,以及几丝打心眼里生出来的欣赏。
“那我以后去洗掉。”他马上露出了笑容,整张脸就像放晴了一般,变得明亮起来—这人太能变脸了。
“真的?”若能洗掉倒是挺好,这样的文身看着总觉得怪怪的。
“真的。”道出这两个字后,他忽勾了勾嘴角,眼底更是生起了兴趣,“哎,秦芳薇,你的这句反问会让我觉得你以后的生命当中仍然会有我的一席之地,我不会是误会了吧……”
这话让正在给他抹药的秦芳薇怔了怔,她继而抬起了头:“你……什么意思?”
他的意思是:这辈子,他怕是终究留不住她的。而她脱口而出的回应,让他有了一种“这辈子他们会一直过下去”的错觉。
“呃,没什么。”见她好像没听明白,傅禹航竟不敢往下挑明了说,而是转了话题,“上药吧!对了,另外和你说件事……”
“什么事?”
她一时没会过意来,关注的焦点还真被转开了。
“接下来的这段日子,你要加倍小心……”
这一刻,他望向她的眼神变得深幽,隐隐透着一点担心。
“怎么了?”
她的情绪莫名跟着紧张了起来。
“天上人间那边对我起疑了……”
傅禹航把他和杜越红聊过的事说了一遍,而后吐着气总结道:“我出来混了这么些年,没什么把柄能落人口舌的,杜越红突然来这一手,明显是在试探,而且我可以肯定卫爷就在暗中某处盯着我,这样猝不及防的试探往往是致命的。出来后我曾给卫爷打电话,但那老东西一直关机,想来是故意而为。后来我细细思量了一番,肯定是有外面的人在怀疑我,想借他们的手动摇我在天上人间的地位。如果他们在我头上扣上那样一顶帽子,在两股力量的夹击之下,我和你势必不会有好日子过……”
秦芳薇已然给他重新包扎,心情却因为这番话而变得七上八下的,不安极了:“那现在呢,他们信不信你的话?”
找来睡衣,她帮他穿上—他的右手现在不能伸展得特别开,而后帮他扣扣子—这些都是妻子照顾伤病丈夫的事宜,现在,她渐渐做得得心应手了。
“八成以上会相信。这些年,我一直很小心,身份上的替换不存在漏洞。但是,就怕他们从其他方面入手,比如你这边。”
傅禹航盯着她,轻轻叹道:“这就是当初我不能和你说的原因。”
“你放心,我死也不会说的。”她信誓旦旦地保证,见他的目光闪动了一下,不觉皱眉,“怎么,你不信?”
“不是不信。”
而是若有一天,当某些利害关系交织在一起后,当只能二选一时,你就会陷入两难—那个时候,你若不知,就不存在为难不为难了。
可这些话,他一个字都没说。
他扬起一抹笑,用左手刮了刮她的脸蛋,细腻的手感令他的心跟着柔软起来,话语跟着就改了:“我只是想说明,你现在是我最大的弱点。在一定程度上,你可以成为我的掩护,但同时有可能让我陷入绝境,更会给你带来危险……薇薇,当初娶你,其实不是一件理智的事……但我又不想错过这个机会……有时我会自省,当初,我是不是做错了……”
秦芳薇有点无法理解他的意思,再三咀嚼着他的言下之意,半晌后才涩涩地反问起来:“你这是在后悔娶我了?”
后悔吗?
他自问了一句,而后收回了手,捏成了拳头?:“那你觉得,我该娶你吗?”
秦芳薇顿时被他的话给噎住了,一时不知如何回答。
他将她的反应看在眼里,不觉幽幽一叹:“其实你心里也觉得我不该娶你的对不对?如果我们之间没有婚姻,你就可以和邓溯破镜重圆了……也不至于落得现在这样一个尴尬的处境……”
他站了起来,忍着去揉她毛茸茸脑袋的冲动,眼神则一下变得格外的严肃:“薇薇,我知道你心意的。刚刚我就在想,强求无益,所以呢,等你和老师的事查个水落石出后,我会还你自由。你以后的婚姻,完全可以遵从你自己的心意,而不是像今天这样将就着在我身边做着妻子的本分事,而这些不是你想做的……人生匆匆,将就是一种错误,是一种对自己的不尊重,而我强求你就是对你、对我的不尊重……所以,趁没有陷得太深,我想我该趁早抽身。我……我去睡了。从今天起,我们分房睡……我去爸屋里睡……晚安……”
他说完就往外去了,走得无比决然。
这是怎么了?
他们之前还说得好好的,怎么一下就变味了?
秦芳薇愣在那里,不明白啊。好端端的,他怎么说变脸就变脸了?
这是要离婚的节奏?
她张了张嘴,想叫住他,可他砰地一下就把门给摔上了,把房间让给了她,而她仍一头雾水。
虽然她是很不乐意这段婚姻,虽然她不是很认可这个男人,但是那是以前啊,至于现在,她其实不反感啊……
按理说,如果是之前,她听说他要放她自由,一定很高兴,毕竟她的心一直在邓溯那边……可这只是理论上的想法而已。
不管怎样,她和邓溯之间总归隔着一个邓夫人。他们这对儿,即便可以排除血缘关系,想要再像从前那样心无芥蒂地走在一起,估计是很难的。
所以,这会儿听到傅禹航说那样的话,她竟一点也开心不起来,只觉得难受得不得了,一种突然之间莫名其妙被遗弃的酸涩感,一下子就在心里冒了出来。
傅禹航睡下后翻来覆去睡不着。
刚刚他那么说不是一时的冲动,而是冷静思考后的结果。
他深以为:婚姻应该是两相情愿的结合,单单靠一方的付出和坚守,不会有好结果,比如邓夫人,因为一段不合适的婚姻而毁了一辈子,最后还坑起儿子来?;再比如他父母,父亲的强求最终导致的是同床异梦,多年后,母亲更是为了父亲的野心而丢了性命……
强扭的瓜不甜,这是真理,他一直深有体会。只是执念太深,以至于最后,他还是忍不住想冒险一试,想用自己的心和命运赌一场。
如是邓溯不醒,他还能搏一次,毕竟人心都是肉长的,也许秦芳薇那颗冷掉的心能被他的一腔热血给焐热呢?
有句话是这么说的,梦想还是要有的,万一实现了呢?
这是当时他心里对未来的期望。
可现在不一样了!
邓溯醒了,还和秦芳薇见面了。并且,他俩彼此心怀深情厚谊。
在这种情况下,她出于责任留下,仅仅是因为从小到大的道德教育不允许她自私自利,可这根本就不能挽救他们的婚姻。
良好的婚姻关系,必须是两个人一心一意为这个家,彼此心里有对方。而他们之间的关系是强凑起来的,没有黏合力,更没有凝聚力。
他想了又想,觉得与其将来闹得撕破脸皮,倒不如他主动退出。
其实,这是一个以退为进的奸招。
他是这么考虑的:这段日子以来,在这场婚姻中,一直是他在付出,是他在单方面地对她好,她要是有感知能力的话,应该能感受到他对她如何。而接下来,他仍会运用自己可以运用的一切资源,不遗余力地帮她。但在日常生活中,他会克制自己,和她保持一定的距离,不再以丈夫的名义霸占她。
等这一切终结,如果她仍对他没有任何感觉,那么,他退出也是必然的。执着于一份无爱的婚姻,不是一个明智的选择。
人生那么短暂,他不想在一个人身上耗尽青春年华,辜负了这盛世繁华。
再如何爱一个人,帮忙帮到这样一个地步,也算是无愧于心了。
他承认,他贪恋她给予的点点家的味道,这是他从小就想得到的温暖,但他也有自己的骄傲,不会一味地强求,该放手时就放手。一个男人就该有这样一种拿得起、放得下的风度,哪怕这过程会很疼。
而在这个结果到来前,他的心头仍然盼望最终迎接他的是奇迹,而不是他默默离去,独自销魂于无人处。
彼时另一头,邓溯也身受煎熬。
周六下午,他回了香港,却被告知母亲失踪了,手机又关机。
他找了她一宿,第二天下午,才在外公留下的一处小四合院里找到昏睡不醒的她。
她吃了大量的安眠药,陷入了深度昏迷,如果不是他来得及时,她的小命已是不保。
医生说,再晚送两个小时,命恐怕就没了。
他听后心悸老半天,后怕极了。
后来,他就一直坐在病床边上,寸步未离,一直呆呆地盯着病床上的母亲。她的面色惨白如纸,教人看着心生不忍,他脑子里不断翻腾着从小到大经历过的事。
结果,他搜刮完整个记忆库,父亲留给他的印象少得可怜,人生的所有时光,他能想到的家庭生活的点点滴滴,全是母亲的陪伴。在他有独立生活的能力前,母亲这个角色贯穿了他整个童年,却也毁掉了他最为宝贵的七年。
对于母亲,他是爱的、敬的,更是恨的、怨的。
爱恨交织中,他黯然落泪。
每个人生来就只有一个母亲,生命就是这个女人赋予的。从他呱呱坠地那一刻开始,那个可爱的女人用尽所有爱守护他,教他说话,带他走路,手把手描红……在他对大人最依赖的那些年里,是她撑起了他的天空,领着他成长。他们该是相亲相爱的两个人,结果呢……
邓冶始终陪在他左右,并一直劝他该休息了,可他固执地坐着,想等她醒来,想问她一句:为什么要这么残忍?他们这对母子要相爱相杀到什么时候才能罢休?
半夜两点,张爱旖醒了。
邓溯去把值班医生叫来,又给她做了一番检查,最后确定已无大碍。
当病房恢复平静,邓冶寻了一个角落,继续休息。
邓溯仍旧坐在床边,低低地问:“要不要喝点水,再好好睡一觉?”
张爱旖摇头,长久沉寂后,开口的第一句话是:“救我做什么?怎么不让我死了?”
她竟仍惦着死。
邓溯的心被她的话给撕疼了,红着眼,心头那股怨气莫名就被勾了出来,痛问起曾经最爱的母亲:“妈,您做事非得这么任性强势吗?七年前,您毁掉了我?;七年后,您又要用毁掉你自己来毁掉我吗?这到底是为什么?这些年来,您一直口口声声说你爱我,但现在这样一个做法,难道就是您爱我的表现?有时我真的挺怀疑您是不是特别恨我,所以要这么无止境地折磨我。妈,我到底是您亲儿子吗?”
最后一句质问,撕心裂肺。
神情显得浑浑噩噩的张爱旖望着那还在滴的药瓶,一向爱抹口红的薄唇现在毫无血色,素来有神的双眸也变得黯淡无光,整个人就像一朵快枯掉的牡丹,不管曾经如何艳冠群芳,现在都已然芳华不在,迟暮之色已然在她脸上呈现了出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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